李 怡 專 欄 ： 為 善 最 難 的 社 會

日期：2006年11月2日

在 大 陸 網 站 上 讀 到 一 個 據 稱 是 「 最 近 網 上 流 傳 甚 廣 的 帖 子 」 。 與 挖 苦 、 「 惡 搞 」 或發 表 高 論 不 同 ， 這 是 一 篇 勸 人 行 善 的 文 字 。 只 是 在 勸 善 中 也 透 露 出 「 好 人 難 做 」 的社 會 信 息 ； 此 外 ， 就 提 出 了 在 大 陸 ， 要 做 點 好 事 不 能 不 掌 握 一 些 訣 竅 。 原 文 共 列 出十 條 ， 因 篇 幅 關 係 現 抄 錄 其 中 七 條 。 並 加 筆 者 的 按 語 於 有 關 段 落 後 。
一 、 遇 到 乞 討 者 ： 遇 到 要 錢 的 就 給 他 （ 她 ） 點 飯 ， 遇 到 要 飯 的 就 給 他 （ 她 ） 點 錢 。
（按 ： 原 因 是 要 錢 的 很 多 都 是 背 後 被 丐 幫 頭 子 所 操 縱 ， 給 錢 到 不 了 他 們 的 手 。 在 不 知道 會 不 會 被 騙 又 想 幫 助 可 憐 人 的 情 況 下 ， 這 一 條 可 說 是 最 聰 明 的 做 法 。 ）
二、 上 車 遇 到 老 弱 病 殘 、 孕 婦 ： 讓 座 的 時 候 別 動 聲 色 ， 也 別 大 張 旗 鼓 。 站 起 來 用 身 體擋 住 其 他 人 留 出 空 位 子 給 需 要 的 人 ， 然 後 裝 作 下 車 走 遠 點 。 人 太 多 實 在 走 不 遠 ， 人家 向 你 表 示 謝 意 的 時 候 微 笑 一 下 。
（ 按 ： 社 會 上 許 多 人 會 嘲 笑 甚 至 敵 視 有 同 情 心 的 人 ， 故 讓 座 絕 不 可 張 揚 。 ）
三、 雨 雪 的 時 候 、 天 冷 的 傍 晚 或 者 是 雪 天 的 傍 晚 ， 遇 到 賣 菜 的 、 賣 水 果 的 、 賣 報 紙 的剩 的 不 多 了 又 不 能 回 家 ， 能 全 買 就 全 買 ， 不 能 全 買 就 買 一 份 ， 反 正 吃 甚 麼 也 是 吃 ，看 甚 麼 也 是 看 ， 買 下 來 讓 人 早 點 回 家 。
四 、 遇 到 迷 路 的 小 孩 和 老 頭 老 太 太 ，能 送 回 家 送 回 家 ， 不 能 送 回 家 的 送 上 車 、 送 到 派 出 所 也 行 ， 如 果 有 電 話 的 替 老 人 或小 孩 打 個 電 話 就 走 ， 反 正 你 也 不 缺 那 兩 個 電 話 費 。

（ 按 ： 三 、 四 ， 都 顯 示 在 那 個 社 會 只 能 行 點 小 善 ， 反 正 大 善 事 要 做 也 不 存 在 任 何 可 行 的 機 制 。 而 且 ， 看 來 多 數 人 就 是 不 願 花 那 兩 個 電 話 費 。 ）
五 、 遇 到 迷 路 的 人 打 聽 某 個 地 址 ， 就 主 動 告 訴 一 聲 。 別 不 好 意 思 ， 沒 有 人 笑 話 你 。
（ 按 ： 因 為 旁 邊 有 人 看 到 可 能 會 「 笑 話 你 」 。 ）
六 、 撿 到 錢 包 就 找 找 失 主 ， 如 果 你 實 在 缺 錢 就 把 現 金 留 下 。 打 電 話 告 訴 失 主 就 說 你 在 廁 所 撿 到 的 。 把 信 用 卡 、 身 份 證 、 駕 駛 執 照 還 給 人 家 ， 一 般 人 家 也 不 會 在 乎 錢 了 。 把 人家 的 地 址 記 在 筆 記 本 上 ， 以 後 發 達 了 去 找 人 家 道 個 歉 ， 把 錢 還 給 人 家 。
（ 按 ： 能 把 證 件 還 給 人 已 算 是 好 人 了 ， 至 於 還 錢 ， 那 已 超 離 了 社 會 上 的 「 好 人 」 標 準 ， 屬 於 不 可 想 像 的 事 。 ）
七 、 如 果 錢 還 寬 裕 ， 別 養 二 奶 ， 偷 偷 養 幾 個 貧 困 山 區 的 學 生 。 別 讓 人 家 知 道 你 是 誰 ， 要 不 然 見 面 了 多 尷 尬 ， 多 不 好 意 思 。 但 是 你 心 一 定 會 覺 得 舒 坦 ， 比 包 二 奶 提 心 吊 膽 的 要 好 得 多 。 如 果 真 想 包 也 可 以 包 一 個 ， 好 事 壞 事 一 起 做 ， 人 嗎 ， 本 來 就 複 雜 。
（按 ： 養 幾 個 窮 學 生 ， 在 大 陸 社 會 也 要 「 偷 偷 做 」 ， 否 則 會 「 多 尷 尬 」 。 至 於 「 包 二奶 」 就 太 平 常 了 。 在 「 好 人 標 準 」 中 ， 也 可 以 包 容 「 真 想 包 也 可 以 包 一 個 」 的 「 好人 」 。 ）
正 常 社 會 的 人 讀 了 這 篇 勸 善 文 字 ， 會 有 點 莫 名 其 妙 。 但 一 位 曾 在 內地 小 城 市 中 居 住 的 人 對 筆 者 說 ， 這 篇 文 字 非 常 「 正 點 」 。 內 地 社 會 已 經 被 扭 曲 到 不僅 不 是 「 為 善 最 樂 」 ， 而 且 簡 直 是 「 為 善 最 難 」 的 社 會 了 。